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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657 屈原 卜居 先秦 楚辞 屈原既放,三年不得复见,竭知尽忠,而蔽鄣於谗,心烦虑乱,不知所从。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:“余有所疑,原因先生决之。”詹尹乃端策拂龟曰:“君将何以教之?”屈原曰:“吾宁悃悃款款,朴以忠乎?将送往劳来,斯无穷乎?宁诛锄草茅,以力耕乎?将游大人,以成名乎?宁正言不讳,以危身乎?将从俗富贵,以媮生乎?宁超然高举,以保真乎?将哫訾栗斯,喔咿嚅儿,以事妇人乎?宁廉洁正直,以自清乎?将突梯滑稽,如脂如韦,以洁楹乎?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?将氾氾若水中之凫乎?与波上下,偷以全吾躯乎?宁与骐骥亢轭乎?将随驽马之迹乎?宁与黄鹄比翼乎?将兴鸡鹜争食乎?此孰吉孰凶?何去何从?世溷浊而不清:蝉翼为重,千钧为轻;黄钟毁弃,瓦釜雷鸣;谗人高张,贤士无名。吁嗟默默兮,谁知吾之廉贞?”詹尹乃释策而谢曰:“夫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,物有所不足,智有所不明,数有所不逮,神有所不通,用君之心,行君之意。龟策诚不能知事。”注释1.放:放逐。2.复见:指再见到楚王。3.蔽鄣:遮蔽、阻挠。4.太卜:掌管卜筮的官。5.因:凭借。6.端策:数计蓍草;端,数也。拂龟:拂去龟壳上的灰尘。7.悃(kun3捆)悃款款:诚实勤恳的样子。8.送往劳来:送往迎来。劳,慰劳。9.大人:指达官贵人。10.婾生:贪生。婾,同"偷"。11.超然:高超的样子。高举:远走高飞。保真:保全真实的本性。12.哫訾(zu2 zi3足子):义同"趦趄",想前进又不敢的样子。栗斯:与"哫訾"同义。喔咿: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。儒儿(ni2倪):与"喔咿"同义。妇人:指楚怀王的宠姬郑袖。13.突梯:圆滑的样子。滑(gu3骨)稽:一种能转注吐酒、终日不竭的酒器,后借以指应付无穷、善于迎合别人。如脂如韦:谓像油脂一样光滑,像熟牛皮一样柔软,善于应付环境。洁楹:度量屋柱,顺圆而转,形容处世的圆滑随俗。洁,借为"絜(xie2协)",《楚辞补注》引《文选》亦作"絜"。14.昂昂:昂首挺胸、堂堂正正的样子。15.氾(fan4泛)氾:漂浮不定的样子。凫(fu2伏):水鸟,即野鸭。此字下原有一"乎"字,据《楚辞补注》引一本删。16.亢轭(e4饿):并驾而行。亢,同"伉",并也;轭,车辕前端的横木。17.驽(nu3努)马:劣马。18.黄鹄:天鹅。19.鹜:鸭子。20.溷(hun4混)浊:肮脏、污浊。21.千钧:代表最重的东西。古制三十斤为一钧。22.黄钟:古乐中十二律之一,是最响最宏大的声调。这里指声调合于黄钟律的大钟。23.瓦釜:陶制的锅。这里代表鄙俗音乐。24.高张:指坏人气焰嚣张,趾高气扬。25.谢:辞谢,拒绝。26.数:卦数。逮:及。屈原已经遭到放逐,三年了不能与楚王相见。竭尽智慧效忠君王,而仍被阻隔于小人的谗言。心中烦闷思虑紊乱,不知应该怎么办。就去拜见太卜郑詹尹说:"我有许多疑惑之事,愿请教先生帮我决断。"詹尹数好筹策拂拭龟壳说:"您将有什么见教之言?"屈原说:"我应该诚实勤恳抱朴尽忠?还是无休无止送往迎来八面玲珑?应该除草助苗努力耕耘?还是游说权贵以求取虚名?应该直言不讳不怕危及自身?还是贪图世俗富贵苟且偷生?应该远走高飞保全真性?还是阿谀逢承屈己从俗,奴颜婢膝地取媚妇人?应该廉洁正直清白自处?还是圆滑嬉笑,如油脂滑腻似熟皮柔能缠柱?应该气宇轩昂像矫健的千里驹?还是像水中的野鸭飘浮不定随波逐流,苟且保全身躯?应该与骏马并驾齐驱奔驰?还是追随劣马的步子?应该与天鹅并着翅膀飞翔,还是与鸡鸭争抢食粮?这到底哪个吉利哪个凶险?哪样不能做哪样可以干?世道浑浊秽恶不清,薄薄的蝉翼被认为很重,千钧之物却被认为太轻;发音宏亮的黄钟被毁坏抛弃,鄙俗的瓦釜之声却被说成雷鸣;谗佞的小人趾高气扬,贤能之士却没有声名。叹息着只能默默不出声,谁知道我的廉正坚贞?詹尹于是放下筹策辞谢说:"一尺有嫌它太短之处,一寸有觉其够长之时;美好的事物也会有所不足,高深的智慧也会有所不知;卦数的推算有所不及,神灵的法力有所不至。用您自己的心去思考,按您自己的意愿行动,龟卜蓍占实在不能料知此事。"赏析一本篇究竟为谁所作,学术界有争议。自王逸《楚辞章句》明确地说“《卜居》者,屈原之所作也”之后,直到晚清,一般学者对此并无疑义。崔述《考古续说·观书余论》则对此说断然翻案:“《卜居》、《渔父》,必非屈原之所作。”五四运动以来的《楚辞》研究者,如郭沫若、游国恩、陆侃如等均张其说。郭沫若就说:“《卜居》可能是深知屈原生活和思想的楚人作品。”(《屈原赋今译》)我们认为,王逸的说法和今人的说法并不矛盾,只是他们以各自所处时代的观点看问题罢了。先秦西汉人作文著书,往往不题作者姓名,现在所传先秦古籍的作者,大多是后人加上去的。而且那个时代特别讲究“家法”,“所谓家者,不必是一人之著述也,父传之子,师传之弟,则谓之家法。”(余嘉锡《四库提要辨正》)推断其学出于某人,即署其名。《管子》、《晏子》、《吕览》等书多载作者死后之事,都属于这种情况。王逸以为《卜居》为屈原所作,是因为该篇真实地反映了屈原的思想情感,至于它是否是屈原亲手所著,这不是他关注的问题。因此,王逸说《渔父》是屈原所作,但他在《渔父章句》的下文又说:“屈原放逐,在江湘之间,……渔父时遇屈原川泽之域,怪而问之,遂相应答。楚人思念屈原,因叙其辞以相传焉。”这种今人看来前后矛盾的话,王逸并不以为是矛盾。汉人认为《卜居》是屈原所作,因为该篇出于屈子之学。今人否认屈原所作,是因为该篇的表达形式不像屈原亲手写定。至于屈原问卜的事到底是事实还是假托,恐怕不是主要问题。今人多以为司马迁的《屈原列传》把《渔父》的问答作为一个情节过程来叙述,王逸的《楚辞章句》把《渔父》、《卜居》都作为事实来看待,是牵强附会。但是,既然两篇为“深知屈原生活和思想的楚人”所作,那么,他们当然知道屈原的行事了。而且问卜的事在屈原其他作品中也有反映。因此,说这不是事实,而是一种艺术手法,恐怕有以今人的创作方法衡量古人的嫌疑。本篇以“卜居”名篇,蒋骥《山带阁注楚辞》说:“居,谓所以自处之方。”自处之方,就是篇中所讲的“何去何从”。古人以占卜决疑,“卜居”是说通过占卜来解决自己该采取怎样的态度来对待现实社会。本篇一开始叙述屈原问卜时,说他“心烦虑乱,不知所从”,似乎屈原心态极端矛盾,不知选择哪条人生之路。可是,如果我们一口气读完那十六个排比疑问句,以及那义愤填膺地对黑暗现实的控诉,我们就会明白,诗人正是用问句的形式对比正反两方面的人生之路。作者的选择取舍,一目了然。他的问卜并非想求得一种答案,在全部疑问中,求得“何去何从”的意向并不强烈。相反,诗人用比喻和象征的说法区分强调善恶美丑的冰炭不容,表现对美善的坚执和对丑恶的弃绝。《卜居》中所流淌的屈原的情感,正是选择的痛苦和选择之后的痛苦。正如蒋骥所说:“《卜居》本意,盖以恶既不可为,而善又不蒙福,故向神而号之,犹阮籍途穷之泣也。”而王逸以为“卜己居世何所宜行,冀闻异策,以定嫌疑”,则是没有抓住本篇主旨的误解。朱熹认为是“屈原哀悯当世之人,发其取舍之端,以警世俗”(《楚辞集注》),也与大旨不十分贴切。本篇采用主客问答的形式,开头和结尾的叙述,完全是散文的写法,中间用骈偶和散行句参错组成,用韵也较为自由,它是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的一种新体裁,是“不歌而诵”的汉赋的先导。(伏俊连)赏析二人生选择的孤傲和哀愤——读屈原《卜居》《卜居》和《渔父》,都记述了屈原对人生道路的坚定选择,显示了一位伟大志士身处黑暗世道的铮铮风骨。也许因为构成全文主体的,乃是诗人自己言论的缘故吧,后世往往又直指其作者为屈原。即使是伟大的志士,也并非总是心境开朗的。不妨可以这样说:正是由于他们的个人遭际,关联着国家民族的命运,所以心中反而更多不宁和骚动。其痛苦、愤懑的抒泻,也带有更深切的内涵和远为强烈的激情。屈原正是如此。当他在《卜居》中出现的时候,已是强谏遭斥、远放汉北的“三年”以后。“忠而被谤”,能无哀愤?“既放”在外而找不到报效家国之门,能不痛苦得“心烦虑乱,不知所从”?本文开篇描述他往见郑詹尹时的神思萧散之状,正告诉读者:一种怎样深切的痛苦和骚动,在折磨着这位哲人的心灵。这痛苦和骚动的展开,便是构成全文主体的卜问之辞。篇目题为“卜居”,可见卜问的是有关安身立命的大问题。而当诗人发出“宁……将……”的两疑之问时,显然伴随着对生平遭际的庄肃回顾。因而诵读这节文字,只有联系屈原的崎岖经历,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其间的情感推涌和涨落。“吾宁悃悃款款(勤苦忠厚貌)朴以忠乎?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?”这庄严的回顾,似于是从青年时代的修身立业开始的。思绪悠悠却又突兀而问,平静中带着自信,突兀中夹几分焦虑,表现的是一种志在兴邦,而急于有所作为的青年之思考和选择。接着的“吾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?将游大人(权贵)以成名乎?”则又情绪激昂起来,于自信中汩汩涌腾出一派傲气——正如屈原在《桔颂》中就骄傲表述的,他“苏世独立”、“廓其无求”,誓志靠自己的“力耕”,来实现“诛锄”天下“草茅”的壮愿,而决不愿向腐朽的权贵攀附、折腰!这便是青年屈原,在踏上楚国政坛前夕所作出的人生选择。这与当时的许多纨袴子弟,为了实现个人对名位、富贵的企盼,而奔走钻营于王公大人府邸,构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!到了“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”句的跳出,屈原的思绪,大抵已回顾到他担任楚怀王左徒时期。当时,诗人正以“乘骐骥以驰骋兮,来吾道夫先路”(《离骚》)的满腔热忱,投身于振兴楚国、改革朝政的大潮之中,同时也就与朝中的旧贵族势力发生了直接的冲突。卜问中由此滚滚而发的两疑之问,正成了这一冲突景象的惊心写照:一边是屈原的“竭知尽忠”,“入则与王图议国事,以出号令;出则接遇宾客,应对诸侯”(《史记·屈原列传》);一边则是贵族党人的“竞进贪婪”,不惜走后宫“妇人”(怀王之妃郑袖)的门路,以“哫訾栗斯”的阿谈献媚,换取权位和私利。一边是屈原“廉洁正直”,为楚之安危强谏怀王,甘冒“正言不讳以危身”之祸;一边则是贵族党人“突梯滑稽”(圆滑讨好)的巧言令色、颠倒黑白,向屈原施以中伤和谗毁。屈原的遭受迫害和被怀王暴怒“放流”,就正发生在这十数年间。当诗人回顾这一段遭际时,胸中便充塞了无量的悲愤。两疑式的发问,因此挟带着怫郁之气排奡直上,正如阵阵惊雷碾过云霾翻沸的夜天,足令狐鬼鼠魅为之震慑。两种绝然相反的处世哲学的尖锐对立,在这节铺排而出的卜问中,得到了鲜明的表现。在如此尖锐的对立中,屈原的选择是孤傲而又坚定的: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条为国为民的献身之路,愿效“骐骥”的昂首前行和“黄鸽”的振翮高翥,而决不屑与野凫“偷生”、与鸡鹜“争食”!但这选择同时又是严峻和痛苦的,因为它从此决定了屈原永不返朝的悲剧命运。忠贞徙倚山野,邪佞弹冠相庆,楚国的航船触礁桅折,楚怀王也被诈入秦身死!处此“溷浊而不清”的世道,诗人能不扼腕啸叹?文中由此跳出了最愤懑、最奇崛的悲呼之语:“蝉翼为重,千钧为轻;黄钟毁弃,瓦釜雷鸣”——谗佞的嚣张、朝政的混乱,用“蝉翼”的变轻为重、“瓦釜”的得意雷鸣喻比,真是形象得令人吃惊!全篇的卜问以此悲呼之语顿断,而后发为“吁嗟默默兮,谁知吾之廉贞”的怆然啸叹。其势正如涌天的怒浪突然凌空崩裂,又带着巨大的余势跌落。其间该蕴蓄着这位伟大志士,卓然独立、又痛苦无诉的几多哀愤!这就是构成《卜居》主体的卜问之辞,从形式上看,它简直就是一篇直诘神明的小《天问》。但由于《卜居》所问,均为诗人身历的现实遭际,其情感的抒泻就不像《天问》那般舒徐,而是与自身奋斗道路的选择、蒙谗遭逐的经历一起,沸涌直上、翻折而下,带有了更大的力度。其发问也不同于《天问》的一气直问,而采取了“宁……将……”的两疑方式,在对立铺排中摩奡震荡,似乎表现出某种“不知所从”、须由神明决断的表象。但由于诗人在两疑之问中寓有褒贬笔法,使每一对立的卜问,突际上都表明了诗人的选择立场。如问自身所欲坚守的立身原则,即饰以“悃悃款款”、“超然高举”、“廉洁正直”之词,无须多加探究,一股愿与慨然同风的正气,已沛然弥漫字行之间。对于群小所主的处世之道,则斥之为“偷生”、“争食”,状之为“喔咿儒儿”、“突梯滑稽”,那鄙夷不屑之情,正与辞锋锐利的嘲讽勃然同生。与对千里之驹“昂昂”风采描摹成鲜明对比的,则是对与波上下之凫“氾氾”丑态的勾勒——其间所透露的,不正是对贵族党人处世哲学的深深憎恶和鞭挞之情么?明睿的“郑詹尹”对此亦早已洞若观火,所以他的“释策而谢”,公然承认“数有所不逮,神有所不通”,也正表达了对屈原选择的由衷钦佩和推崇。寓诗人的选择倾向于褒贬分明的形象描摹之中,而以两疑之问发之,是《卜居》抒泻情感的最为奇崛和独特之处。正因为如此,此文所展示的屈原心灵,就并非是他对人生道路、处世哲学上的真正疑惑,而恰是他在世道溷浊、是非颠倒中,志士风骨之铮铮挺峙。《卜居》所展示的人生道路的严峻选择,不只屈原面对过,后世的无数志士仁人千年来都曾面对过。即使在今天,这样的选择虽然随时代的变化而改换了内容,但它所体现的不坠时俗、不沉于物欲的伟大精神,却历久而弥新,依然富于鼓舞和感染力量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读一读《卜居》无疑会有很大的人生启迪:它将引导人们摆脱卑琐和庸俗,而气宇轩昂地走向人生的壮奇和崇高。(潘啸龙)
43011 诗经 卢令 先秦 - 卢令令,其人美且仁。卢重环,其人美且鬈。卢重鋂[1],其人美且偲[2]。注释:卢:猎犬,大黑犬。令令:铃声重:音虫。重环:子母环[1]:音梅。重鋂,一个大环套两个小环[2]:音腮,须多而美盧令。刺荒也。襄公好田獵。畢弋。而不脩民事。百姓苦之。故陳古以風焉。出处诗经·国风·齐风
43766 诗经 卷耳 先秦 - 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。嗟我怀人,寘[1]彼周行。陟彼崔嵬,我马虺隤[2]。我姑酌彼金櫑[3],维以不永怀。陟彼高冈,我马玄黄。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。陟彼砠[4]矣,我马瘏[5]矣。我仆痡[6]矣,云何吁矣!注释:卷耳:野菜名,嫩苗可当菜吃[1]:同置陟:登高。[2]:虺隤:音灰颓,疲惫[3]:酒尊玄黄:马过劳而视力模糊兕觥:音四公,犀牛角制的大酒杯[4]:音居,有土有石的山丘[5]:音途,疲病。[6]:音扑,疲病。卷耳.后妃之志也.又当辅佐君子.求贤审官.知臣下之勤劳.内有进贤之志.而无险詖私谒之心.朝夕思念.至于忧勤也.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1.采采:毛传作采摘解,朱熹《诗集传》云:"非一采也。"而马瑞辰《毛诗传笺通释》则认为是状野草"盛多之貌"。卷耳:又名苍耳,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,果实呈枣核形,上有钩刺,名"苍耳子",可做药用。嫩苗可食。2.顷筐:浅而易盈的竹筐。一说斜口筐。3.嗟:语助词,或谓叹息声。4.寘(zhì至):搁置。周行(hánɡ 杭):环绕的道路,特指大道。5.陟:升;登。彼:指示代名词。崔嵬(wéi 违):山高不平。6.虺隤(huī tuí灰颓):疲极而病。7.姑:姑且。罍(léi 雷):器名,青铜制,用以盛酒和水。8.永怀:长久思念。9.玄黄:马过劳而视力模糊。10.兕觥(sì ɡōnɡ 四公):一说野牛角制的酒杯,一说"觥"是青铜做的牛形酒器。11.永伤:长久思念。12.砠(jū 居):有土的石山,或谓山中险阻之地。13.瘏(tú 途):因劳致病,马疲病不能前行。14.痡(pū 扑):因劳致病,人过劳不能走路。15.云:语助词。云何:奈何,奈之何。吁(xū 虚):忧愁。题解:采摘卷耳的女子,怀念离家亲人,设想他途中种种困顿情况,以寄离思。译文:采呀采呀采卷耳,半天不满一小筐。我啊想念心上人,菜筐弃在大路旁。攀那高高土石山,马儿足疲神颓丧。且先斟满金壶酒,慰我离思与忧伤。登上高高山脊梁,马儿腿软已迷茫。且先斟满大杯酒,免我心中长悲伤。艰难攀登乱石冈,马儿累坏倒一旁,仆人精疲力又竭,无奈愁思聚心上!赏析《卷耳》是一篇抒写怀人情感的名作。其佳妙处尤其表现在它匠心独运的篇章结构上。旧说如“后妃怀文王”、“文王怀贤”、“妻子怀念征夫”、“征夫怀念妻子”诸说,都把诗中的怀人情感解释为单向的;另外,日本的青木正儿和我国的《诗经》专家孙作云还提出过《卷耳》是由两首残简的诗合为一诗的看法。这些看法反映出对《卷耳》篇章佳妙布局认识不足的缺陷。《卷耳》四章,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妇女的口吻来写的;后三章则是以思家念归的备受旅途辛劳的男子的口吻来写的。犹如一场表演着的戏剧,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内心独白在同一场景同一时段中展开。诗人坚决地隐去了“女曰”、“士曰”一类的提示词,让戏剧冲突表现得更为强烈,让男女主人公“思怀”的内心感受交融合一。首章女子的独白呼唤着远行的男子,“不盈顷筐”的卷耳被弃在“周行”——通向远方的大路的一旁。顺着女子的呼唤,备受辛苦的男子满怀愁思地出现;对应着“周行”,他正行进在崔嵬的山间。一、二两章的句式结构也因此呈现着明显的对比和反差。第三章是对第二章的复沓,带有变化的复沓是《诗经》中最常见的章法结构特征,这种复沓可以想象为是一种合唱或重唱,它强有力地增加了抒情的效果,开拓补充了意境,稳定地再现了音乐的主题旋律。第四章从内容分析仍是男子口吻,但与二、三章相差很大。我把这类《诗经》中经常用的手法称为单行章断,比如《召南·采蘩》、《行露》,《周南·葛覃》、《汉广》、《汝坟》等诗中都有此类手法。这类手法是合唱形式的遗存,可以想像这是幕后回荡的男声合唱。其作用是渲染烘托诗篇的气氛,增强表演的效果。《卷耳》的语言是优美自然的。诗人能够熟练地运用当时的民谣套语。《周易·归妹三·上六》:“女承筐,无实;士刲羊,无血。”“女承筐,无实”正与《卷耳》首句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”对应。把民谣用作套语,像一个套子一样放在诗章句首,为诗奠定韵脚、句式的基础和情感思绪的习惯性暗示,这是《诗经》的起兴手法的一例。诗人善于用实境描画来衬托情感。旅途的艰难是通过对山的险阻的描摹直接反映出来的:诗人用了“崔嵬”、“高冈”、“砠”等词语。而旅途的痛苦则是通过对马的神情的刻画间接表现出来的:诗人用了“虺隤”、“玄黄”、“瘏矣”等词语。而描摹山、刻画马都意在衬托出行者怀人思归的惆怅。“我姑酌彼金罍”、“我姑酌彼兕觥”,以酒浇愁,便是正面对这种悲愁的心态提示。全诗的最后是以一种已类化的自问自答体收场的:“云何?吁矣!”它既是对前两章“不永怀”、“不永伤”的承接,也是以“吁”一字对全诗进行的总结,点名“愁”的主题,堪称诗眼。怀人是世间永恒的情感主题,这一主题跨越了具体的人和事,它本身成了历代诗人吟咏的好题目。《卷耳》为我国诗歌长河中蔚为壮观的一支——怀人诗开了一个好头。其深远影响光泽后世。当我们吟咏徐陵《关山月》、张仲素《春归思》、杜甫《月夜》、王维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》、元好问《客意》等抒写离愁别绪、怀人思乡的诗歌名篇时,都可以回首寻味《卷耳》的意境。 (朱渊清)出处诗经·国风·周南
43767 诗经 卷阿 先秦 - 有卷者阿,飘风自南。岂弟君子,来游来歌,以矢其音。伴奂尔游矣,优游尔休矣。岂弟君子,俾尔弥尔性,似先公酋矣。尔士宇昄矣,亦孔之厚矣。岂弟君子,俾尔弥尔性,百神尔主矣。尔受命长矣,岪禄尔康矣。岂弟君子,俾尔弥尔性,纯嘏尔常矣。有冯有翼,有孝有德,以引以翼。岂弟君子,四方为则。颙颙卬卬,如圭入璋,令闻令望。岂弟君子,四方为纲。凤皇于飞,翙翙其羽,亦集爰止。蔼蔼王多吉士,维君子使,媚于天子。凤皇于飞,翙翙其羽,亦傅于天。蔼蔼王多吉人,维君子命,媚于庶人。凤皇鸣矣,于彼高冈,梧桐生矣,于彼朝阳。菶菶萋萋,雝雝喈喈。君子之车,既庶且多,君子之马,既闲且驰。矢歌不多,维以遂歌。注释周召康公诫成王求贤用贤。卷(音权):曲。阿;大土山。矢:陈。伴(音判)奂:优游闲暇之意。俾尔弥尔性:使你终其寿命。即得享天年的意思。似先公酋:继承祖宗的事业久长。似,嗣。酉:久远。一说终。土宇:谓居民土地宅也。昄(音板)章:言法度章明。昄,大。章,表。岪:通福。康:安。纯:大。嘏(音古):予福曰嘏。常:一说长。冯(音凭):依。翼:翼蔽;庇护。颙颙(音拥,二声):温貌。卬卬(音昂):盛貌。翙翙(音会):众多也。蔼蔼(音矮):指人多又有威仪。菶菶(音朋)、萋萋(音妻):草木茂盛貌。矢:献。不:语词。不多,多也。引自《轻松学诗经》 出处诗经·大雅·生民之什
43769 先秦无名 卿云歌 先秦 - 卿云烂兮。乣缦缦兮。明明天上。烂然星陈。日月光华。旦复旦兮。日月有常。星辰有行。四时从经。万姓允诚。迁于贤圣。莫不咸听。鼚乎鼓之。轩乎舞之。日月光华。弘于一人。于予论乐。配天之灵。精华已竭。褰裳去之。注释〖《尚书大传》曰:舜将禅禹。於时俊乂百工。相和而歌卿云。帝乃倡之曰云云。八伯咸进。稽首曰云云。帝乃载歌旋持衡曰云云。〗卿云烂兮。糺缦缦兮。日月光华。旦复旦兮。(○《尚书大传》一。《尚书考河命》。《宋书》二十七。《书钞》一百六。《类聚》一、四十三。《御览》五百七十一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三。《诗纪前集》一。)明明上天。烂然星陈。日月光华。弘于一人。(○《尚书大传》。《尚书考河命》。《宋书》二十七。《类聚》四十三。《御览》五百七十一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三。《诗纪前集》一。)日月有常,星辰有行。四时从经,万姓允诚。於予论乐。配天之灵。迁于贤圣。莫不咸听。鼚乎鼓之。轩乎舞之。精华已竭。褰裳去之。(○《尚书大传》。《尚书考河命》。《宋书》二十七。《御览》五百七十一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三。《诗纪前集》一。又《类聚》四十三引常、行、经、诚、灵五韵。)-----------逯钦立 编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-----------出处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先秦诗卷一
43879 先秦无名 原壤歌 先秦 乐府 貍首之斑然。执女手之卷然。注释〖檀弓曰:孔子之故人曰原壤。其母死。夫子助之沐椁。原壤登木曰:久矣。予之不托於音也。歌曰云云。夫子为弗闻也而过之。〗狸首之斑然。执女手之卷然。(○礼记檀弓下。《家语》屈节篇。《白帖》十八。《御览》五百十三、五百五十二、五百七十。《诗纪前集》一。)-----------逯钦立 编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-----------出处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先秦诗卷一
44017 先秦无名 去鲁歌 先秦 乐府 彼妇之口。可以出走。彼妇之谒。可以死败。优哉游哉。维以卒岁。注释〖《诗纪》云。一作师乙歌。《史记》曰:孔子相鲁。齐人遗女乐。季桓子受之。三日不听政。郊。又不致膰俎於大夫。孔子遂行。宿乎屯。而师已送曰:夫子则非罪。孔子曰:吾歌可夫。歌曰云云。桓子闻之曰:夫子罪我以群婢故也。〗彼归之口。可以出走。彼妇之谒。可以死败。盖优哉游哉。维以卒岁。○(《史记》·孔子世家》。《家语》子路初见篇。《类聚》十九。《御览》四百六十五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三。《诗纪前集》一。)-----------逯钦立 编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-----------出处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先秦诗卷一
45633 诗经 叔于田 先秦 - 叔于田,巷无居人。岂无居人?不如叔也。洵美且仁。叔于狩,巷无饮酒。岂无饮酒?不如叔也。洵美且好。叔适野,巷无服马。岂无服马?不如叔也。洵美且武。注释:叔:对所爱之男子的昵称于:去,往。田:打猎洵:音询,真正的,的确服马:骑马之人出处诗经·国风·郑风
46524 先秦无名 古言 先秦 乐府 墙有耳。伏寇在侧。注释墙有耳。伏寇在侧。(○《管子》君臣篇。《诗纪前集》十。)----逯钦立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先秦诗卷七----出处----逯钦立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先秦诗卷七----
51404 诗经 召旻 先秦 - 旻天疾威,天笃降丧,瘨我饥馑,民卒流亡。我居圉卒荒。天降罪罟,蟊贼内讧,昏椓靡共,溃溃回遹。实靖夷我邦。皋皋訿訿,曾不知其玷。兢兢业业,孔填不宁,我位孔贬。如彼岁旱,草不溃茂,如彼栖苴。我相此邦,无不溃止。维昔之富不如时,维今之疚不如兹。彼疏斯粺,胡不自替,职兄斯引。池之竭矣,不云自频,泉之竭矣,不云自中。溥斯害矣,职兄斯弘,不烖我躬。昔先王受命,有如召公。日辟国百里,今也日蹙国百里。於乎哀哉,维今之人,不尚有旧。注释刺周幽王政败国亡皆由内乱。瘨(音颠):病。一说降灾。昏:同阍。宫廷守门人。椓(音浊):宫刑。引申为太监,宦官。共:供职。溃溃:乱。回遹:邪僻。靖:践。践通剪,灭。夷:平。皋皋:欺诳。訿訿:诽谤。溃:遂。与茂相成。苴(音叉):水中浮草。溃:溃乱。维昔...不如兹:昔日之富,今时不如;今日之病,不如此时之甚。疏:糙米。粺(音败):细米。替:废。告退。职:主。兄:况。兹。引:长。自:由。频:滨。比喻外无贤臣。中:内。比喻内无贤妃。烖:灾。蹙(音促):缩小;紧迫。旧:旧臣。一说旧的规章。引自《轻松学诗经》 出处诗经·大雅·荡之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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